路上爆堵,四排車道的寬馬路彼時像個停車場。尹子顏茫然地看著窗外,頭頂?shù)奶栔挥幸荒ㄩ偌t,盯著看久了,眼前也是一片紅色的光斑,收回目光平視前方,滿眼是紅色的剎車燈。那些許重合,讓人分辨不出。
“又思考呢?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(fā)笑。”陳宇一臉滿不在乎地說。
“我在想這么大個城市,要找到兩個失蹤的人談何容易啊。”
“兩個?你就那么肯定鐘弈和左衛(wèi)戈是真實存在的兩個人?”陳宇反問尹子顏。
“嗯!雖然表面上看樣貌很相似,可是感覺完全不同,尤其是眼神和氣質(zhì)。鐘弈更多是純真明媚,左衛(wèi)戈的眼神憂郁、暗藏故事。”尹子顏兩手抓著齊肩的頭發(fā)斜眼看著陳宇繼續(xù)道:“還有,你調(diào)查過左衛(wèi)戈,要是鐘弈和他是一個人,你早就發(fā)現(xiàn)了,一定不敢知情不報。”
“柯南附體了你。”陳宇半趴在方向盤上慵懶又夸張地點著頭扁著嘴說道,“沒錯,這個左衛(wèi)戈是體大畢業(yè)的,學(xué)的是健美學(xué),和咱們一屆。我找他了解情況時,開始也嚇了一跳,覺得長得很像鐘弈。但是說起話來,從各個角度,就覺得兩人完全不同。此人在北京做了幾年健身教練,到這個富豪健身中心也只是近一年的事情。我們調(diào)查過他的社會背景,相當(dāng)單純。父母都是農(nóng)民,現(xiàn)在在外務(wù)工,他家戶口屬于自然村落,當(dāng)?shù)鼐Ω簧,因為不能正式立案,所以不能大?guī)模動用資源查找他父母現(xiàn)在的居所。他和鐘弈唯一的聯(lián)系就是他們都是廣西興坪人,屬于不同的自然村。”
“廣西人多了。不過的確長得很像,也許是小概率事件。可路小箏為什么要租下他的宿舍,你想過嗎?”
“這個只能讓路小箏告訴我們啊。”陳宇剛說完,車后方尖銳的鳴笛聲四起,他抬頭才發(fā)現(xiàn)車流已經(jīng)運動起來了,忙抬手比了個抱歉的手勢。尹子顏吐了下舌頭,露出一抹調(diào)皮的微笑。
他們在尹子顏家樓下停好車,然后走著去了馬路對面的膠片咖啡店。兩人一前一后,冷風(fēng)撲面,尹子顏努力地用圍巾把臉埋得很深,陳宇加快了腳步,走到她前面,擋著風(fēng)來的方向。也許是種習(xí)慣,也許她在思考,尹子顏絲毫沒覺得什么,兩人很自然地走著。
那家咖啡店在這里好多年了,自從尹子顏在這里租房子,它好像就在的。尹子顏的生活很規(guī)律,星期一、三、五要去公司時,便走出小區(qū),過東西向的馬路進入城鐵。其他時間,便是宅在家很少出門。這家咖啡店,她從來只是路過,從沒進去過。兩人走到近前時,看到店門口立著一塊電子黑板:上面畫著和他們手里紙片一模一樣的廣告圖案,白色的字在粉紅色的背景下一閃一閃:膠片咖啡店平安夜平安。
陳宇望向尹子顏道:“真會做生意,還有一周才平安夜呢。”尹子顏輕聲“嗯”了一下,兩人推門而入,門上的圣誕鈴鐺清脆地響起來,提醒店主有客人來了。步入室內(nèi),燈光昏暗,角落里隱約有光亮,植被郁郁蔥蔥地被當(dāng)作屏風(fēng),踩在石子鋪成的小路上,伴著濃郁的咖啡香氣,瞬時讓人感到一種舒適和溫暖。“真是個約會的好地方。”尹子顏不自覺地說,然后看了一眼陳宇,陳宇臉上掛著笑容低頭跟子顏說:“咱們應(yīng)該常來。”說完警惕地看著四周,輕揚了一下頭示意正斜著眼睛看他的子顏往里走。
一個黑裙侍者低眉順眼地引他們在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,并幫忙點起了一盞柔和的桌燈。淺黃色的光芒散漫地灑在周遭,窗外的世界瞬時黑暗又遙遠了許多。燈亮的一剎那,光也照亮了子顏那張好看又疲憊的臉。那侍者看著她,先是凝眉怔了怔然后脖子向后一梗,隨后木偶人般默默送上了咖啡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