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第1節(jié) 第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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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高手的眼里,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。曾毅通過字里面透露的中氣看出書寫者的壽命,說寫這幅字的人,當(dāng)時中氣已絕,寫完這幅字,七天之內(nèi)必亡,從而斷定陳老板手中的董其昌字有偽。老左不禁駭然,原來書里關(guān)于傅青主的記載都是真的,這世上還真的有人能夠通過望氣,就判斷出書法的真?zhèn),甚至可以斷人生死壽夭?br />
曾毅現(xiàn)在想著的是自己診所的問題,馮玉琴今天的意思,是要讓自己把精力都放在保健基地的籌備上,那這個診所,只能是暫時擱置了?粗鴮懹“生生堂”三個字的招牌,曾毅有些不情愿,他對這三個字的感情很深。
正在琢磨診所的去留,手機(jī)響了,是一個讓曾毅很意外的人打來的,顧明珠的丈夫崔士英。
“曾大夫,下午有空嗎?”崔士英很客氣地問著。
“有空!”曾毅笑著,“是不是給顧主席復(fù)診的事?”
崔士英那邊爽朗笑著:“她的病我看已經(jīng)好了,我找你不是這件事,是別的事。”
曾毅有些意外:“您說。”
“下午我要和市里幾個有名的古玩大家搞個鑒賞會,我覺得你的那個行醫(yī)箱很有意思,你有空的話,就過來一趟,說不定有人能說出它的來歷呢。”
曾毅一聽是這件事,就道:“好,您說一下地點,我一會兒就過去。”
“悠然居,你過來之后,報我的名字就可以。”崔士英叮囑了兩句,掛了電話。
悠然居位于榮城市郊的青龍山下,名字取自于“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”中的悠然二字,是一處非常休閑的喝茶之所。
曾毅到了地方,就看到一座復(fù)古式的大宅門,走進(jìn)去之后,里面雕廊畫棟,水榭廊臺,曲徑通幽,猶如一座園林。
服務(wù)員看他進(jìn)來,便上前問道:“先生喝茶還是找人?”
“找崔士英先生,我們約好的!”
“您是曾先生吧!”服務(wù)員一聽,立刻伸手在前帶路,“崔先生已經(jīng)吩咐過了,我這就帶您過去。”
曾毅一路走過,也不禁嘖嘖稱奇,這悠然居的布置真的挺獨特,一張張茶座,隱約在樹蔭蔓藤之下、花叢綠樹之間,旁邊又有小橋流水,確實有一種悠然的感覺,各個茶座之間,又相隔很遠(yuǎn),不用擔(dān)心自己這邊的談話,會被別人聽到。
跟著服務(wù)員左右穿梭,最后走進(jìn)一座有著濃郁江南風(fēng)格的樓宇之內(nèi),又穿過大廳,就看到了樓后面有著清澈的小溪水流過。
溪水邊擺了兩張茶座,幾個中年男人正湊在一起,打著麻將,磕著瓜子。
“曾大夫,你來了!”崔士英看到曾毅,就放下手里的麻將,“不打了,人差不多到齊了。”
大家今天也不是為了贏這點麻將錢來的,其他幾人立刻推倒麻將,站了起來,對著那服務(wù)員咋呼道:“快去,把你們老板叫過來。”
“走,里面坐!”崔士英在前面領(lǐng)路,大家又回到樓內(nèi),進(jìn)了二樓的一間包間。
包間很大,一面是落地窗,正對著外面的小溪流,光線非常充足,屋內(nèi)按照會客廳的需要,擺了十幾張中式復(fù)古的座椅,座椅與座椅之間,擺了高腳小桌,上面是精致細(xì)滑的瓷器茶杯。
“今天有新來的,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吧。”崔士英把曾毅介紹給大家。
曾毅和眾人一一握手認(rèn)識,矮胖的那個姓徐,嘴上有短須的姓陳,這兩位都是榮城有名的大企業(yè)家,古玩收藏只是他們的業(yè)余愛好。另外一位穿著圓口布鞋,胸前掛著個老花鏡的,是專門做古董生意的,姓董,叫董洪峰。
董洪峰比較健談,別人都坐下了,他沒坐下,而是捧著個茶杯來到曾毅跟前,看著曾毅腳下的行醫(yī)箱:“曾大夫,你平時行醫(yī)也用這個箱子嗎?”
曾毅點了點頭,笑道:“只要出診,我都會背著這個箱子。”
董洪峰立刻咂了兩下舌:“曾大夫可不是一般的大手筆,我看這個箱子,得有幾百年的歷史了,換作是我,如果得到這么一件有年頭的古物,我一定會擺在家里,仔細(xì)把賞。”
“我這是習(xí)慣了,以前我爺爺就是背著這箱子行醫(yī)的,從小耳熏目染,我覺得如果不背著這個箱子,就不像是個大夫,甚至都開不出藥方來。”
“哈哈,曾大夫真是個有趣的人!”董洪峰笑了笑,端著茶杯又坐了回去,“我說你們幾個,全都不如人家曾大夫痛快。有什么好東西,就別藏著掖著了,趕緊拿出來讓大家都見識見識吧。”
“又不急這一會半會的,等等老左,他馬上就來了。”
正說著呢,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:“不好意思,讓幾個老朋友久等了,抱歉,抱歉!”
“我說老左,你現(xiàn)在的譜可是越來越大了,老朋友來你這里半天了,你都舍不得露面,難道是怕我們幾個白吃白喝?”董洪峰打趣著。
姓左的中年人,就是悠然居的老板了,他抱了抱拳,道:“實在是對不住,最近身體不舒服,有恙在身。”說著,他還是皺著眉頭,臉上有著一絲淡淡愁容。
“巧了,今天我們正好請了一位大夫來!”董洪峰看著曾毅,“曾大夫,你受累,幫老左瞧瞧,看這個吝嗇鬼是不是在裝病。”
崔士英他淡淡笑著:“有曾大夫出手,說不定連老左的吝嗇病,都能一起治好。”
老左這才注意到屋里有個年輕人,他拱了拱手,算是打過招呼了,但并沒有把那幾位的話放在心上,以為這幫老朋友是在開自己的玩笑呢。
曾毅同樣也是拱了拱手,順便觀察了一下老左的氣色,發(fā)現(xiàn)他面容慘淡,帶有很重的倦容,但卻看不出有什么明顯的病癥。
曾毅略微一想,就明白了,這是嚴(yán)重失眠啊,他道:“左老板這個病挺熬人的,說病不是病,但比生病了還痛苦。”
老左眼睛一亮,就坐在了曾毅旁邊,道:“曾大夫,那就請你仔細(xì)幫我瞧瞧吧,你不知道,這段時間我都快痛苦死了。”
其他幾人就停下了玩笑話,這才相信老左是真的生病了,但不知道這個比生病了還要痛苦的病是什么病。
曾毅幫老左號了號脈,又看了一下舌苔,心里就有些納悶,老左的身體并沒有什么問題。失眠無非是由身體和情緒兩種因素引起,身體方面,就是氣、血、淤、痰等因素,但老左的脈象,既沒有表現(xiàn)出陰虛火旺,也沒有痰熱內(nèi)擾的跡象;如果說是情緒引起的,也不像,心肝脾三經(jīng)主管人的情志和神思,但這三經(jīng)的情況,并不能導(dǎo)致這么嚴(yán)重的失眠。
相反,老左嚴(yán)重的失眠,引起了易怒易躁的情緒,反而讓這三經(jīng)有些亢奮。
“最近生活起居方面,和以前是不是有什么不同,比如換了個床,家里新添置了家具、盆栽?”曾毅問道。
排除身體和情緒的原因外,那就是環(huán)境了,有極少數(shù)的人,對環(huán)境相當(dāng)敏感,只要環(huán)境稍微有一點點變動,就會無法睡眠,現(xiàn)實中我們經(jīng)常能見到一些人,換了張床,就輾轉(zhuǎn)難眠。
老左搖頭:“一丁點的變化都沒有。”
曾毅細(xì)一想,就問道:“左老板是不是最近出了一趟很遠(yuǎn)的門,出國了吧?”
老左頓時臉露驚訝:“這個你也能號出來?我上個月去了趟美國。”
曾毅笑了起來,他對老左的失眠原因,有些了然了,道:“你這個病,用西醫(yī)的話講,叫做生物鐘紊亂,是因為調(diào)整不過時差,所以導(dǎo)致了失眠。”
“那這個要怎么來調(diào)整呢?”老左皺眉。這生物鐘又不是擺鐘,跑亂了還能手動校正,除非是正常作息,否則很難調(diào)整過來,可眼下的問題,是自己根本就無法睡著。
“簡單!我給你說個方子,吃上三劑,就好了。”曾毅想了一下,道:“百合30克,紫蘇葉9克,水煎服。”
老左凝神想著這個方子,他也學(xué)過幾天中醫(yī),對中醫(yī)藥有些了解,百合主要是用來養(yǎng)陰潤肺的,也有鎮(zhèn)定安神的作用,用來治療失眠,似乎是對癥的;但紫蘇葉是解表散寒的藥,是用來治療感冒風(fēng)寒的,這個似乎有點不對癥。
“這個方子有什么說法?”老左問到。
“醫(yī)者,意也。百合花朝開暮合,紫蘇葉朝仰暮垂,這二物最具晝夜升降之氣,用來調(diào)理左老板的晝夜失序之癥,最為對癥,你先服上三劑,就知效果。”曾毅笑著,有人確實對時差非常敏感,但像眼前這位左老板,敏感到一個月難以睡眠,還是比較罕見的。
老左“哦”了一聲,中醫(yī)確實是有“醫(yī)者意也”的說法,只是從來就沒見有人這么開過方,僅憑某個藥材的特性,就推斷它能治療某方面的病,并沒有什么科學(xué)依據(jù)。
“行了,方子也開了,老左你就抓緊時間找人去抓藥吧!”董洪峰是個坐不住的性子,他又吵吵道:“趕緊的,大家都把自己的好東西拿出來吧。”
在場的人笑了笑,這才拿著各自今天帶來要鑒賞的東西,擺放在了屋里的一張長條八仙桌上。曾毅是個外行,他把自己的行醫(yī)箱抱過去,然后就坐了回來,沒準(zhǔn)備摻和到鑒定中去。
和曾毅同樣是外行的,還有那兩個榮城的企業(yè)家,矮胖的徐老板,拿來的是一件觀音雕像,個頭不大,大概20公分的樣子,他有自知之明,放下東西,也坐了回來,陪著曾毅喝茶,他今天的目的,就是要讓專家?guī)妥约鸿b定一下東西的真假。
倒是哪個嘴上帶短須的陳老板,就站在了八仙桌邊,手里拿著個放大鏡,仔細(xì)打量觀察著別人的東西。
現(xiàn)場的專業(yè)人士,其實就三人,崔士英因為所研究專業(yè)的問題,是個鑒賞的大家;董洪峰就是做這古玩生意的,眼力更是不凡;相比較而言,悠然居的左老板只能算是半個專家,但在書法方面,左老板卻是有著很深的造詣,不比崔士英和董洪峰差。
董洪峰的眼睛很毒,一眼就看中徐老板的那件雕像,上手一摸,他發(fā)現(xiàn)竟是烏木雕刻而成。烏木也就是大家所說的陰沉木,是木材沉積于古河床之下,經(jīng)過成千上百年后形成的化石,價值不凡,所以古人也講了:“寧要烏木一方,不要珠寶一箱。”
“老徐,你這東西是從哪里淘換來的。眼光不錯嘛,光這材料,就值十幾二十萬了!”董洪峰仔細(xì)觀察了一下雕像的風(fēng)格,道:“看刀工和造型,應(yīng)該是明朝的物件,老徐,你撿到寶了。”
徐老板就呵呵地笑著,一臉開心,現(xiàn)在滿市場都是假古董,他這個外行能淘換到一件真貨,真的挺滿足,至少沒有交學(xué)費!
董洪峰又看了看曾毅的箱子,道:“黃花梨木做的,材質(zhì)不凡,雕工也簡約大氣,是個古物,這個箱子很不錯,只是為什么要雕成花苞呢?”董洪峰搖了搖頭,有些不解,花最美好的時刻,是在綻放之后,很少見人雕刻花苞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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