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第2節(jié) 荒唐的歲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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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高翱剛剛踏入雷局長家里,他發(fā)現(xiàn)市檢察院院長江浩也在局長家里。
他也不寒暄坐下后,江浩首先發(fā)言:“小高同志,西蒙•楊涉及一起特大汽車走私案,市檢察院已立案調(diào)查,發(fā)現(xiàn)我們干警當(dāng)中,有人與他沆瀣一氣,狼狽為奸,王托就是其中一個,我想來了解一下案情,他是怎么死的?”
高翱說:“根據(jù)尸檢報告,王托和林福祥是中毒死亡。毒藥是摻在那天他們所喝的酒里,他們的頭子真狡骨,演出丟卒保車,他見罪行都暴露了,就指使王托將西蒙•楊殺死,后來又將這兩個兇手殺死,將全部線索捏斷,干得干凈利落,滅了活口。”
江浩問:“小高!你是怎么懷疑到王托的?”
高翱:“嗯!他表演得太過分了,讓顏世和辯別相片這出戲是他提議的,在這里,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,他不知道顏世和認(rèn)識葉維苓,真是‘智者千慮,必有一失’,正是他這樣自作聰明,就徹底暴露了自己,我順著他的竿子往上爬,其實湖濱槍殺案死者房間桌上的電話號碼也是他玩的伎倆,堪查現(xiàn)場那天,是分局的刑警隊先到現(xiàn)場,他最后離開死者房間,他就劃上葉維苓的電話號碼,企圖將我的注意力吸吲到葉維苓的身上。”
江浩神情嚴(yán)肅地說:“南郊縣情況復(fù)雜。『芫靡詠,我就感到這個縣問題嚴(yán)重,黑社會性質(zhì)的組織犯罪猖獗,我們隊伍中有的腐敗分子,與黑社會的人物,沆瀣一氣,警匪不分,嚴(yán)重破壞我們黨在群眾中的聲譽。我首先是從幾個走私分子的表現(xiàn)引起注意的,在我們辦案當(dāng)中,發(fā)現(xiàn)南郊縣某一個有權(quán)勢的人敲詐了他們,收受巨額的賄賂,但是案發(fā)后,他們都是默默地忍受著,因為他們怕一旦說出來,萬一搬不掉他,就被殘酷報復(fù),而這種報復(fù),來自一個組織嚴(yán)密的犯罪集團。”
雷陽搭訕:“這犯罪集團的頭頭叫做‘虎鯊’,他有紅色保護傘庇護,他和其他的成員都是單線聯(lián)系的,誰也不認(rèn)識這個頭子,所以這些所來,一些從犯落網(wǎng)了,他卻安然無恙,至今還逍遙法外!”
雷陽也說:“我們清楚地看到,我們的隊伍之中,有些腐敗分子起到保護傘的作用。”
江浩說:“我真不明白,將殺人罪安到葉維苓的頭上,有了替死鬼,不是對他們更加有利嗎?為什么他們要拚命反對?一再呼吁,要將葉維苓釋放出來。”
高翱:“其實他們也知道,單憑我手上那點點證據(jù),是無法將葉維苓的孟非非定罪的,也無法通過律師和檢察院,弄不好反而牽出許多問題來,所以,他沒有順著我設(shè)置的圈套往里鉆。”
江浩:“可是,他們和顏容容和林琦無冤無仇,他們干嗎要殺害他們呢?”
“哎呀!”高翱突然跳了起來:“我明白了,劉秀明也是誤殺,罪犯把她從床上揪下來,以為她是孟非非,因此對她下毒手!”
雷陽:“對!從他們在湖濱診所里翻箱倒柜尋找什么看,可能是葉孟兩人掌握了他們的什么內(nèi)幕,而且證據(jù)在他們手上,因此狗急跳墻,殺人滅口。”
江浩:“老雷!你們拘留葉維苓,可也不能太久哇!要注意法律哇!”
雷陽:“誰說拘留他啦?我們是請他到我們局里加以保護,他在外面太危險了,我們保護他實在困難,鞭長莫及啊!現(xiàn)在他住在我們局的招待所里,吃好住好!拘留從何說起?”
江浩:“這也不太好吧!起碼人家說你是軟禁,葉維苓提供什么重要的線索了嗎?”
雷陽搖搖頭說:“不!他對我們一直都很反感!”
江浩點點頭:“啊!他還是那種脾氣啊!”
雷陽:“你認(rèn)識他?”
江浩:“認(rèn)識,葉維苓是我的老朋友,在文革時,我就認(rèn)識他了,好吧!
明天我去會會他!”
二
那是在那個“割資本主義尾巴”的年月,當(dāng)時,江浩在桂西北的鐵城縣嵯峨公社任武裝部部長,那陣子,全國正如火如荼深入開展農(nóng)業(yè)學(xué)大寨動運動,當(dāng)時縣里派出大批干部深入農(nóng)村,配合當(dāng)時的所謂‘三分之一’運動。江浩也是工作隊一成員,在公社黨委分工會上,江浩作為公社的武裝部長,被分配到本公社摘云嶺大隊古榕村蹲點。
這摘云嶺大隊,地處云貴高原邊緣的高寒山區(qū),在廣漠的天幕之下,散落著一些村落農(nóng)舍,是本公社最貧困、偏僻、落后的小隊。而古榕村這個屯子,竟沒法安上他這個武裝部長的窩兒,因為在這個貧困的寨子里,很多人家都是全家老小擠住一間小土屋里,后來經(jīng)生產(chǎn)隊長韋芒種一翻苦心籌劃,好不容易總算有個住處,安置在一間破敗的空倉庫里,吃飯到隊長家吃“派飯”。
那年月,有個不成文的規(guī)定,凡是搞運動,必須大造政治聲勢,首先大抓階級斗爭;顚W(xué)活用毛澤東思想“階級斗爭,一抓就靈!”,所以首先要橫掃一切牛鬼蛇神,豎起群起而攻之的“活靶”,將階級敵人打倒在地,再踏上一腳,讓其不得翻身,這才顯示領(lǐng)導(dǎo)運動者“忠于”的表現(xiàn)。
當(dāng)時鄰近的社隊,都是掘地三尺,紛紛揪出階級敵人示眾,只有嵯峨屯仍是死水一潭,工作毫無進展,江浩急得好似熱石上的螞蟻,可是韋芒種這隊長好似沒事的人一樣,整天上山造田造地,當(dāng)時的“運動辦”發(fā)下來的“敵情通報”說有些“階級斗爭動態(tài)”之類的情況,他只是馬馬虎虎地溜了一眼,就置之不理,他每天緊皺眉頭,低頭沉思,江浩真不明白,這個苦大仇深的“土改根子”,到底想點什么?
一天夜里,江浩去公社開會回來,他一倒下床,照平常這破敗不堪的倉房,就要發(fā)生一場小小的地震,呼嚕聲如雷震耳。可是今天,他挨了縣委點名批評,實在是難以入睡了,在床上翻來覆去。他索性披衣而起,走到木格子窗前,透過這些格子的縫隙,倚窗向外眺望。
這時,窗外清風(fēng)如水,冷月如鉤,在一陣陣風(fēng)吹茅檐的悉悉聲中,徐徐送來一陣娓娓的歌聲,這錚錚的略帶童音的稚氣歌聲,婉如痛苦的呻吟,惆悵的嘆息。他舉目望去,在離庫房大約30多米的山坡上,有一間孤零零的小屋,屋里射出慘淡的燈光,歌聲正是從那里飄蕩過來,他側(cè)耳仔細傾聽,原來這并不是山里的娃崽唱的山歌,而是一支意大利的名曲——《母親教我的歌》
當(dāng)我年幼的時候,
母親教我歌唱。
她慈祥的眼中,
隱約閃著淚光,
她教我唱著這首難忘的歌曲!
她辛酸的眼淚,
滴在我憔悴的臉上。
江浩聽清楚了,嘎地拉開格子窗,可是這時,歌聲卻悄然無聲地消逝了,留下的只是一片秋蟲的唧唧聲。他想,在這窮鄉(xiāng)僻野,居然有人會唱意大利名曲,難道是我的幻覺?但是不一會兒,歌聲又起,余音裊裊縈回耳際,這回他聽清楚了,唱的果然是那支意大利名曲。
翌日,他嚴(yán)肅問芒種隊長,誰知芒種聽了,臉上毫無表情,只是輕描淡寫地說:“嗨!誰知她衣衣阿阿的唱點什么?山里的娃崽,有夜里唱山歌的習(xí)慣。”
江浩分辯說:“不!這不是山歌,這是一首不健康的外國歌曲,唱這首歌的是誰?”
韋芒種睜著一雙細小眼睛,用迷惘的猜測的目光打量著他,才答非所問地說:“今天我就交待她,以后不許亂唱,吵領(lǐng)導(dǎo)同志睡覺。”
“這并不是吵我睡覺的問題,這是階級斗爭新動向,懂嗎?她到底是誰?公開唱反動歌曲!這么囂張還得了?”江浩嚴(yán)肅地追問著。
他停了好一個會兒才細聲細氣地說:“他叫燕燕。”
“她到底是什么人?”
“是現(xiàn)行反革命分子林靜芬的女兒。”
“她唱的歌曲是她父親所教的?”
“不!她父親是個華僑,一直在外國,這歌曲大概是她的母親教的,她母親是一個省歌劇院的歌唱演員,一直是唱外國歌曲。”
“現(xiàn)在她母親呢?”
“1968年被‘群眾專政’了……”
“她家里有什么人?”
“她家已經(jīng)沒有什么人了,住在她的隔壁是一個男孩,叫維維,父親也死了,母親坐牢,現(xiàn)在這兩個孩子負責(zé)全隊30多頭犧口的放牧工作。”
芒種八歲的兒子狗蛋答訕說:“他們是小反革命,黑狗子,我們沒同也玩,只有黃大同她玩!”
“黃大是誰?”
“除他們倆之外,維維還養(yǎng)有一只放牧的牧羊狗。”
從這次談話之后,江浩才了解這兩人離群索居的小牧童的身世,但是直到很久以后,一個夕陽西隱的黃昏,在牛群哞哞叫聲中,他才看清楚這兩個孩子。
芒種隊長說他們有十二三歲,但是實際看去頂多是十一二歲,前兩年,還是隊里給他們一點吃的,今年長大了一點,他們就給隊里放牧,男人們都說他倆是廢物,女人們總是嘮叨他們除了吃,什么也不會,不過,平心而論,雖然他們確是什么農(nóng)活也不會做,但是牛,還是放得很好的,牲口個個放得滾瓜溜油、膘肥體壯。
這兩個孩子,在江浩的記憶里,既可憐而又討厭。兩人都是穿著父母留下的寬大而褸襤的棉衣,下身穿著媽媽留下的肥大褲子,頸脖上露出黑黝黝的肌肉,深焦色的頭發(fā),深深的眼窩中,骨漉漉地轉(zhuǎn)動著一雙明亮而機靈的眼珠子,同人對視時,都是怯生生的泛起一層淡淡的哀愁和驚悸的神色。
嗨!就是這兩個被塵世遺忘了的孩子,當(dāng)時竟是江浩處心積慮而嚴(yán)加審查防范的對象,現(xiàn)在想起來,真使他飽含著眼淚而噴飯。
這兩個可憐的孩子,哪里會想到,在他們這樣與世無爭的生涯之中,竟還潛在著一種可怕的威脅,當(dāng)時由于運動的需要,要在這個小山村中找出一個“反面教員”,這決非易事,因為山民們民風(fēng)純撲,個個老實安分守己,從來沒有人做出越軌的行為。為此,江浩傷盡了腦筋,因而,他不由得時時想到這兩個小牧童的身上,因為他們倆成份高,說來合適階級路線,因此,他很希望他們出些兒差錯,諸如丟失一頭小牛,或是他們?nèi)ネ迭c集體的紅茹或玉米之類的事。好給他們充當(dāng)反面教員角色的借口。
可是事與愿違,每天清晨,這兩個小牧童,光著腳丫子,巴達巴達地踏著撒滿白霜的石板路,趕著牛群進入荒野時,江浩這種企望又被徹底粉碎了,反而,這兩個可憐的孩子的腳,就好似是踏在他的心坎上,使他的良知惶惑而蘇醒,這時,他真耽心,這兩個單薄孱弱的軀體,這樣幼稚的心靈,怎么經(jīng)得起這樣沉重而無情的打擊?
一天中午,江浩接到公社“圍剿資本主義總體戰(zhàn)司令部”的電話,說在鎮(zhèn)上抓住幾個摘云嶺大隊搞資本主義的社員,叫他派民兵去領(lǐng)回來,并責(zé)令他組織大會批斗,肅清流毒。他一問名單,其中居然有維維和燕燕。
芒種隊長知道這個消息后,顯得焦灼不安,他咬著煙袋斗,一言不發(fā)地走來走去,情緒有點兒激動,最后,憂心忡忡地問道:“江部長!明天公社開批斗大會,這點點小事也要他們上臺亮相?”
江浩不置可否地說:“他們這樣大搞資本主義,不批斗影響極壞!”
“嗨!這些人,其實是去賣點土特產(chǎn),如龍須草、木耳、香茹、藥材等換點油鹽錢,我們可不能小題大做!”
“不加強教育,怎么堵住資本主義的路?邁社會主義的步?”
黃昏時候,那些人都領(lǐng)回來了,他們回來后,人人自危,因為他們在村頭已經(jīng)看見那貼滿村子的五光十色的標(biāo)語和斗爭會場所搭的臺子。
為了安撫這些“不抬頭看路”的山民,江浩和芒種挨家挨戶去做他們的政治思想工作,他們都表示悔改,叫孩子代寫了檢討書交了就過關(guān)了,最后只剩下維維和燕燕。
芒種試探地問:“江部長!這兩個孩子去趕集,他們是經(jīng)過我請假去的,我忘了報告你,主要是維維放牧?xí)r,捉得一只野兔子,他說要拿到集上賣換錢買鹽,他們倆已經(jīng)好久沒吃到鹽了。”
江浩當(dāng)時完成任務(wù)心切,他說:“不讓他們上臺亮相,讓誰上?難道讓貧下中農(nóng)上?”
當(dāng)晚,江浩就同芒種來到維維和燕燕的住所,他們倆合住在村頭一間牛棚邊的小土屋,房子低矮潮濕,周圍全是牲畜的便溺。他們來到的時候,這兩個孩子不在家,江浩推開柴門踏入屋子,迎而襲來一股剌鼻的臭氣,屋子里是兩張用幾塊木板搭成的“床”,床上扔著一張黑不溜秋的破棉胎,墻旮旯堆著一小堆紅茹,屋中間是一個小火塘,三塊半截的磚頭支起一口小鐵鍋,銹跡斑斑,這就是這兩個可憐的孩子食于斯、住于斯賴以為生的棲身之所。
就在他們說話的當(dāng)兒,江浩身后響起一聲驚悸人心的嘶嗥聲,他剛一回頭,一只兇悍的卷毛大狗,已經(jīng)撲到他的身邊,只聽到他“哎喲”一聲,褲褪子被撕去一尺來長,腿肚子被咬得鮮血淋淋。芒種慌忙驅(qū)去這只敖敖直吠的大狗,扶著江浩一拐一拐走出這個小屋。
就在這個時候,門口站著這間小屋的小主人,維維端著半撮箕洗凈的紅茹,燕燕抱著一束干樹枝跟在后頭,他們看見自己的狗咬傷了工作隊隊長,兩個年幼的孩子,嚇得臉無人色,嘴巴張得大大的,卻叫不出聲來,眼睛游離著仿佛就要瀕臨死亡的恐怖。
當(dāng)晚入黑,江浩正在給自己的傷腿上藥,韋芒種囁嚅地來向江浩報告:“江部長!維維和燕燕失蹤了,連他們養(yǎng)的那只狗也不見了,肯定是畏罪潛逃了,是否要向公社保衛(wèi)組報案?”
江浩大吼說:“報什么案?我們馬上去將孩子找回來!”
然而,想找回這兩個孩子談何容易?這摘云嶺山區(qū),是有名的溶巖地帶,周圍山巖和暗洞相連,洞中有洞,真是千倉百孔,構(gòu)成一座座的地下迷宮。這兩個孩子逃入洞中,去尋找他們就如大海撈針,他們雖然發(fā)動全村青壯年人去尋找,但是卻白花力氣,折騰了好幾次,只是失望而返!
孩子的失蹤,一天,兩天,一個星期地過去了,江浩的心,卻似被系上一塊大石頭,一天比一天的沉重,每天晚上,他難以眠,佇立在窗前,不斷地抽煙,望著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,他心頭陣陣抽搐……
天!在這樣隆冬季節(jié)里,打狗不出門的天氣,兩個缺衣少食的孩子,躲在深山洞穴之中,如何生存下去?那天他們被嚇掉了魂的樣子,以他們的年齡是不該有那種眼神,直剌江浩內(nèi)心深處,他開始為自己當(dāng)初的企圖而愧疚了,他的良知受到譴責(zé),他預(yù)感到要有什么不幸的事發(fā)生……
果然,一天晚上,江浩獨自一人從公社開會回來,這是一個萬籟俱靜的寒夜,他走到村頭那塊嵯峨的巨石底下,突然,聽到半空有狗吠聲,他抬頭一看,冷漠的天空之中,萬里無云,一輪圓月,正掛在那怪誕的崖頂上,銀色的月光映照下,清楚地看見崖頂屹立著維維養(yǎng)的那只大狗,它,仰首蒼天,發(fā)出震撼人心的吠聲,汪!汪!汪汪……
這聲音,獷野、憤怒、悲愴,它強烈地震撼著江浩的心,使他頻頻打著戰(zhàn)栗,渾身瑟瑟發(fā)抖。
他不顧一切跌跌撞撞爬上山崗,爬上那陡峭的山崖上,狂怒的大狗,哮咆著撲了過來,他蹲下抓了一塊石塊,大狗逃走了,他尾隨著這頭大狗,鉆入一巖洞,洞頂上有一裂隙,一縷月光從裂隙照入山洞里來。
大狗在一塊巨石下面仰頭扒地,口里發(fā)出嗚嗚的嘶嚎聲,江浩抬頭一看,一記無聲的打擊,扣打在他的心頭上——他看見巨石上綣曲著兩個擁抱在一起的孩子,他的喉頭哽咽,堵著他心中悲痛之堤崩坍了,淚水如潮一般涌了出來,他爬上巨石,俯身一摸,孩子已經(jīng)奄奄一息,他抹干淚水,一手抱了一個孩子,艱難地一步步走下山來。
三
翌日,江浩去葉維苓暫住的市公安局招待所看葉維苓,在四樓的一間簡潔的房間里,葉維苓 正在看書,江浩的來訪,他喜出望外,由于以前江浩曾救過他的命,后來在撥亂反正中,又主持正義,給他平反,所以他對江浩始終保持著感激之情。
兩人坐下寒暄幾句后,葉維苓就大發(fā)牢騷,說高翱不明不白弄他到這里,他要向檢查院控告高翱。他咬住薄嘴唇,憤恨填胸,無可奈何地看著江浩。
江浩安慰他說:“維苓,其實你是誤解高大隊長的好意了,他請你來這里,并無惡意,是請你來協(xié)助他破案的,他并沒有拘留你,你在此能自由活動,一切生活都如上賓一樣,怎能說是拘留你呢?你誤解他了,他也是出于無奈!”
“可是他派人守守住賓館,不許我出賓館一步,起碼這算叫做‘軟禁’吧!”
“他為什么不許你出這賓館?他是吃飽了撐的,他是出于萬不得已才出這下策的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——”
“這豈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——明擺著的,他是為了你的全安,你想想,林琦和顏容容穿著你和孟非非的衣服從診所走出來,就慘遭殺害,劉秀明偶然到你的診所逗留一夜,睡在孟非非的床上,也慘遭毒手,他們的意圖難道你還不明白?”
“這么說,高翱弄我到此,目的是保護我?”
“難道這還有其他的解釋嗎?”
“非非現(xiàn)在在哪?我想見見她!”
“非非已經(jīng)回來了,她是被匪徒騙走劫持的,遭到很大的傷害,是高翱冒著生命的危險將她救回來的,她現(xiàn)在很安全,但是你現(xiàn)在不能去見她。”
“我……我能為你們做點什么嗎?”
“你能協(xié)助我們的,就是要老老實實對我說出來,5月15日晚上,也就是你的診所發(fā)生兇殺案時,你在什么地方?后來發(fā)生了什么事?”
“我實話對你說吧!我也是被人騙出診所。”
“這我知道,這事非非曾說過了,但是我想知道的是那天晚上發(fā)生了什么事?你見到了誰?”
葉維苓囁囁嚅嚅地說:“在我回診所途中,有一輛大卡車想軋死我,后來是另一輛汽車救了我……”
“救你的是誰?”
“不知道,或許是一個過路的司機!”
江浩遞上一張本市的晚報,指著報上一則消息;
5月15日,環(huán)城公路離高架橋處發(fā)生一起車禍,一輛奔馳500被撞毀,駕車者哈蒂尼•西蒙娜遇難身亡,肇事者逃之夭夭!
“葉維苓!你好胡涂!現(xiàn)在春燕已經(jīng)死了,她是因為救你才死的,你應(yīng)該為她報仇,可是你還是不想和我們合作,提供證據(jù),讓我們盡快捉拿兇手歸案,你呀……”
“好!我盡我所知道的告訴你,你想知道點什么?”
江浩說:“據(jù)我們調(diào)查,這個現(xiàn)在名叫哈蒂尼•西蒙楊的女人,就是程春燕,你當(dāng)晚曾同她見過面,對嗎?”
“見過!后來她被大蓋帽殺死了!”
“大蓋帽?你有什么根據(jù)?”
“我親眼所見是一輛尼桑警車襲擊她,春燕為了救我引開他們才慘遭毒手的。”
“哦!現(xiàn)在我明白了,他們?yōu)槭裁匆u擊你的診所,在你的診所里翻箱倒柜尋找什么東西,對被害者嚴(yán)刑迫供,他們懷疑春燕把什么東西給你了。”
葉維苓點點頭說:“是的!春燕在推我下車前給我一個信封,里面有一本帳本,我翻開一看,里面并沒有什么東西,只是一本西蒙•楊的環(huán)球汽車集團汽車銷售的明細帳,同時有一個漂亮的女人相片,她說‘陳麗莎搭雅典娜回’……”
“你記清楚了嗎?這個女人叫陳麗莎?”
“沒錯,春燕說叫陳麗莎,相片還在這里呢!”
說完,葉維苓取出那只信封,交給江浩,江浩取出來一看,果然是一本環(huán)球汽車公司汽車銷售明細帳和一張漂亮女人的相片,江浩如獲至寶檢入公文包里。
當(dāng)晚,經(jīng)他與檢察院專案人員進一步調(diào)查,發(fā)現(xiàn)西蒙•楊的MA環(huán)球汽車集團今年第一季度就以“汽車零件”報關(guān),進口10只集裝箱,發(fā)貨人叫陳麗莎,受貨方是宏達汽車公司。江浩讓一些汽車專家核對,這10只集裝箱內(nèi)的所謂“汽車零件”,因此,宏達汽車公司有走私的嫌疑。也就是說,這走私集團,從進貨到受貨,到商戶辦入戶手續(xù),都是一條龍的操作,組織嚴(yán)密,僅這一筆,就偷漏關(guān)稅三千多萬,受貨方的宏達汽車公司的法人代表叫黃宗漢。檢察院決定,馬上立案調(diào)查宏達汽車公司,目標(biāo)就是宏達汽車公司的法人代表黃宗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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